工人日报-中工网记者 王鑫 方大丰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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现实中，因“便利”“面子”等各种各样的原因，一些小微企业在进行交易时，仅仅是打个电话、发个微信，不签订任何形式的合同，甚至没留下任何交易痕迹。一旦双方出现争议，受损一方往往维权困难。法官提醒，中小企业和个体工商户应养成留存书面交易习惯，推动双方贸易行为从“熟人信任”转向“法治规则”。
常年交易的“熟人”采购商突然闭店而去，余下一堆货款未结清。供采双方既没签订过供货合同，也没有进行过书面对账结算。这种情况下，未结货款还能要得回吗？法院会如何判决呢？
近日，湖南衡阳石鼓区人民法院通过灵活采信微信聊天记录，审理一起买卖合同纠纷案。案件中，原告供货商以微信聊天记录为证据，要求被告支付剩余货款。法院结合前后文字、双方交易习惯，在采信双方微信聊天记录基础上，最终判决被告向原告支付货款及逾期利息。
律师提醒，商事交易中，即便有此类案例做支撑，事前防范及事中控制的效果远大于事后救济。因此，即便出现案例中难以订立书面合同的情况，企业也应当在日常交易中重视对交易过程书面留痕，以免陷举证困境。
合作4年的采购商跑路
湖南衡阳人肖女士经营着一家烘焙原料商行。2020年起，经营蛋糕店的周某开始从肖女士处购买原材料，双方就此开始长达4年的供采合作。
基于行业熟人交易习惯，肖女士与周某并未签订书面供货合同，货款采取“先供货、后结账”模式，双方交易频繁，且供货及支付货款均不定期。2021年某日，双方对账后，肖女士发现周某已欠了6万余元的货款，周某打了欠条，承诺一个月后一次性还清，并约定了欠款期间的利息及逾期利息。
此后，肖女士本着对周某的信任，继续与周某正常往来交易。即便周某有时不能及时结清货款，她也没太放在心上。
直到2024年5月，眼看周某欠的货款越积越多，肖女士有些坐不住了。她盘点发现，周某新增3万余元货款未结清，加上之前欠条约定的6万余元未结清欠款，欠款已多达9万余元。
肖女士将结算情况通过微信发给周某后，周某像往常一样回复了一个“OK”微信表情，并在次日支付了3.5万元货款。考虑到周某可能资金周转紧张，肖女士未再进一步追索欠款。
然而在2024年的最后一次供货中，肖女士竟发现，周某经营的店面已然停业。当她通过微信、电话联系对方时，发现对方已“神秘消失”。此时，周某尚有6万余元货款未结清。
无奈，肖女士只好将周某诉至法院，要求其支付剩余货款6万余元及利息。
微信聊天记录也可作证据
石鼓区法院在审查证据时发现，在此案中，双方未签订书面合同，书面供货单也不完整，亦未进行书面对账结算。每月供货后，原告会在微信告知被告未结清的货款数额，被告回复“OK”“好的”表示确认。法院据此认为，双方交易中已形成“用表情符号表示同意”的惯例。
原被告约定进行制作糕点的原材料买卖，出于双方真实意思表示，未违反法律强制规定，双方买卖合同法律关系成立，合法有效。原告向被告交付了货物，被告未及时足额支付货款，违反了买卖合同的基本义务，应承担支付货款的违约责任。同时，被告逾期付款给原告造成损失，应进行相应赔偿。综上，石鼓区法院最终判决，由被告周某支付原告肖女士货款6万余元及逾期付款损失。
“在法律上，单纯微信表情一般难以直接认定为有效承诺，但在特定语境和证据支持下可能被认可。”主审法官解读，该案中，法院判决灵活认定电子证据，对微信聊天的“OK”表情或“好的”文字消息，不机械要求形式完备，而是结合交易习惯推定其法律效力，破解小微企业“无合同、无签收”的举证困境。
该法官同时提醒，广大企业尤其是中小企业和个体工商户，应养成留存书面合同、签收单、定期对账的交易习惯，在涉及合同成立、金额确认等关键事项时，应要求对方以文字形式明确表态，如“同意”“确认无误”等，推动双方贸易行为从“熟人信任”转向“法治规则”。
交易应重视对过程书面留痕
现实中，因“便利”“面子”等各种各样的原因，一些小微企业在进行交易时，仅仅是打个电话、发个微信就进行交易，不签订任何形式的合同，甚至没留下任何交易痕迹。如此一来，一旦双方出现争议，受损一方往往维权艰难。
民法典第四百六十九条规定，当事人订立合同，可以采用书面形式、口头形式或者其他形式。以电子数据交换、电子邮件等方式能够有形地表现所载内容，并可以随时调取查用的数据电文，视为书面形式。
“商事交易中，事前防范及事中控制的效果远大于事后救济。所以即便出现案例中难以订立书面合同的情况，企业也应在日常交易中重视对交易过程书面留痕。”泰和泰（长沙）律师事务所律师吕帅告诉记者。
吕帅提醒，民事诉讼中，微信聊天记录作为证据使用时必须提供原始载体，而且要保证原始载体上聊天记录的完整性。同时应当证明对方当事人是该微信号的使用者，否则即便证据再充分，也可能因为形式不合规而不被采信。此外，因为微信是个人注册使用，微信昵称、头像、签名等信息也随时都有可能更改，所以还需要留意收集对方姓名、手机号码、收款信息等其他证据佐证。
交易内容留痕涉及诉讼中最重要的事实认定问题。吕帅提醒，即使双方未签订书面合同，也应尽量在微信聊天中体现合同内容，如标的、数量、质量、价款或者报酬、履行期限、地点和方式等订单信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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